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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土 | 晒谷石的故事(8)鸡蔬鱼猪

2016-02-18 土著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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晒谷石的故事

文 | 郭琨根

(八)鸡蔬鱼猪

独在异乡为异客,每逢佳节乡味浓——题记  

夜深了,我独坐在这温暖的办公室里,听着霰雪“扑扑”叩打着窗玻璃,“是不是雪儿在漫天飞舞?”、“晒谷石怕又冰冻了吧?”、“又快过年了吧!”——年近情更怯,年货一点还未准备,我忽然想起那满溢亲情的乡味来了。

晒谷石的蔬菜生态、环保、营养、品种多又富硒,一般只施土肥,很少用化肥,菜土土质酸碱适度,种出来的蔬菜特别好呷。勤朴的乡人将粪肥窖到沟肥里,任其发酵,然后用锄头脑磕碎晒干,一担担肩挑到山坡坡山冲冲的自留地里,依时令种上大豆、土豆、小麦、荞麦,或栽上南瓜、冬瓜、丝瓜、苦瓜、黄瓜、水瓜、茄子、西红柿,或黄泥白、北京白菜、包菜、芥菜、菠茶、芹菜。村里人种的辣椒,一多长一个,皮厚籽少,又辣又甜,在附近的甘棠铺、砂石两个乡村市场很受欢迎。

卖辣椒最盛是暑假间,逢五逢十赶场。一般是先天下午将红辣椒摘回家,第二天清早挑着满谷箩一大担去卖,二十来副担子,大家会习惯性地分成两拨,一拨去甘棠铺、一拨往砂石。齐去一个场,辣椒多了卖不完也卖不起价的。我读高中那阵帮着家里卖辣椒,因脸皮薄爱跟着璞五哥哥走,五哥年过七旬,辈份却比我还低一辈,人好酒,半斤米酒一入肚,拜香歌赞狮歌就随着山风儿飘,引得路人驻足侧目,间或吆喝一声“晒谷石的红辣椒,又辣又甜哩!”,常令大湄田的人疯抢,他老人家的一担辣椒经常没到场上就卖完了,卖完辣椒他还老往场上去的,为啥?喝个半醉,再买一桶酒备着,五哥不喝酒做啥事都不带劲。

辣椒辛辣,冬瓜性凉。村里的冬瓜棚随处可见,乡人用杉树或松树打定桩,架上竹尖子,一个像模像样的瓜棚就成了,然后把冬瓜藤轻轻地扶上架,用秆轻系着,过不上一周,满棚满架青绿,细细的黄花儿一开,就要间藤孙子,要不结不成瓜,蜜蜂儿“嗡嗡”地飞叮几回,一个个毛绒绒的小冬瓜随着花把公长出来了。庄稼里手再在冬瓜藤根部边铺几担畜肥,盖上嫩嫩的黄菊叶,土质松润肥沃,小冬瓜长得飞快,又得用秆绳子绑住冬瓜。个大的米多高四五大,瓜身一层绒刺泛着白青,远远地望去,尤如庄稼汉子在瓜棚下站着憩阴呢!


夏秋季节瓜蔬吃不赢,老人们常捎些给住在城里儿女们,也做些坛子菜的,城里人称“外婆菜”。儿女们每每与邻居们分享着,经常招得邻居们赞赏,“你老家的菜真好吃!”、“好羡慕老人家身体硬朗!”,远亲近邻,一团和气,倍觉温馨。

寒冬腊月,掐一把雪地里的白菜孙子(即“白菜苔”),在透凉的石龙河里洗一洗,下到油锅里,滋滋几声翻炒几下,出锅盛一碟嫩黄端上桌,一家子吃起来又脆又甜又香又养眼,怪不得现如今想起来又口馋了。

我是个经常跑外的人,山珍海味吃的不少,但总感觉比不上家乡的菜蔬好吃,还有家乡的土鸡、塘鱼、杀猪肉。

家乡的鸡,家乡的鱼,家乡的猪,至今活现在我眼前。

晒谷石的伯唧婶唧最爱养鸡养猪,养鱼一般是男人们的事。

在我的记忆里,孩童时代,家家户户放养一、二十只土鸡,圈养一、两头熟食猪,喂的是剩饭红薯蔬菜叶。每到端午和过年,杀鸡宰猪是必需的。芦花鸡、黄花鸡、黑鸡、白凤鸡……花色种类多的叫不出名儿来。过年时,杀鸡扳鱼那是件盛大事儿。叔伯们在厅屋里提着大公鸡磕头作揖,然后用左手握紧双翼夹拇捏着火红的鸡冠,右手撮去鸡颈的羽毛,接着一刀轻轻地划过鸡脖子,鸡血喷溅,“叫鸡公”在地上打上几个滚子才倒匍于地。这景象预示着来年百事吉祥,吉庆有余。

扳鱼鱼,这是小孩子最爱的,远比吃鱼有味。

晒谷石人养鱼不比外地方,放糠饼喂鱼。一般是孟冬初春,买回鱼苗苗放到山塘里,然后顺其自然长大,只是间或割些青草或扔些秧禾或撒些菜叶到塘里,到了秋收后,塘里水不多了,砍几根竹尾巴扔到塘底里,任凭鱼儿穿梭其中,到了年边抽开光竹尾巴,三五个汉子穿上雨裤拖着丝网鱼,大伙儿收网拖鱼,一串串的鱼儿被拖上岸,然后一条条从丝网上解下来放到水桶里,一担担欢天喜地担回家,一家一家大小搭配分几条鱼,其乐融融。

山塘里的水清亮,没半点污染,鱼也不大,就两三斤重,剖开鱼肚细瞧,不带一丝儿的黑皮皮,添些姜丝蒜叶水煮活鱼,吃起来很鲜甜却不带腥味。

鲜鱼肥腊鱼香,村里的巧媳妇们爱烤腊鱼,自鱼背剖开撒些粗盐腌个三日两夜,提出来晾干,然后用木炭糠头子火干,金黄金黄的腊鱼和闪着油花的腊肉挂在梁间飘着香味,一忽儿年味就浓了。

宰猪是件力气活,也是巧活。记得一过了小年,整个村庄杀的年猪惊叫,那悠长的“嗷嗷”声宣告着除夕快来了。主家用柴火烧一镬锅的水,等着怀伯伯背着杀猪背篓来杀猪。怀伯伯七十多岁,戴一顶绒帽,系着长围布,背篓里尖刀、剔骨刀、削刀……十多把。老人家年岁大了力也乏了,于是常带着送哥、桃雄、石雄父子三人帮忙。杀猪时要做很多准备工作,先卸一块门板搭在两条春凳上就成了屠桌,又在厅屋阶基上竖上木梯,然后在主家引导下到猪圈里赶猪,年猪闻到屠夫身上的血腥味就四处惊撺,桃石兄弟孔武有力的,一个揪猪耳朵一个揪猪尾巴把壮猪拖到厅屋内架上春凳,怀伯伯用那白晃晃的屠刀在猪脖子下一捅一转,一股血箭忽地射出,主家用预先放了盐的淘盆接住猪血,年猪从“嗷嗷”声到“呜呜”声,几下子血就冒干了。拨拉一声翻下春凳,猪噔叽几下就不动弹了。这场面,一通程序麻利快捷,当真威风凛凛!

猪倒了,架到两个靠着的脚盆上,送哥用尖刀在猪后脚切开一口子,用一根长长的铁钎插进猪表皮,抽出钎后又洗净切口,然后就用嘴吹气,一边吹气一边还要用擂捶拍打猪身,要将壮猪吹的鼓鼓的,然后用打底绳束紧切口,再淋上沸水,褪毛净皮,再用铁钩钩住猪后臀架到木梯上,开膛破肚,五脏六腑冒着热气一古脑儿流出来,然后摘心切肺去肠褪糠,上屠桌,削皮分肉剔骨,怀伯伯的手艺远胜“庖丁解牛”,送哥手掂称肉不差钱厘,石雄剥猪皮厚薄匀称无切口,令人叹为观止。

“杀猪肉”一入锅,满屋飘着肉香味儿,年味愈发地浓了。

巧媳妇们灵巧地推磨,将磨的扎细的豆浆放到镬锅里烧滚,然后用滤布滤净豆渣,再倒入镬锅里烧开,又放入石膏水,一团一团的豆腐脑就泛起来了,然后倒入豆腐匣子里,盖上盖,再用土砖罩住,过一夜后,方方正正的豆腐脂白玉般地呈现在厅屋神案上。

将豆腐渣、粉面、肉末、花生、猪血一起搅和制成巴巴,烤干,暗红色油亮亮的“猪血饼”很好吃的,过年时,送几个给亲友,满满的乡味经久不息。

年近了,冰冻了,家乡的白菜孙子碎碎的黄花儿,开了吗?

年近了,嘴馋了,家乡的油豆腐、腊味,还有“外婆菜”,备好了吗?

那烧酒,就着满桌“鸡蔬鱼猪”芳香四溢,透着年味儿,饱蘸着乡味,慢慢的慢慢的氤氲了天地,模糊了我的双眼。

郭琨根 2016/01/26于新化梅城

作者:郭琨根,网名凤栖高梧,湖南省双峰县甘棠镇晒谷石村汾阳堂人,房地产职业经理人。本文经作者授权发表,欢迎转发分享。其它平台转载,请先联系作者授权。本文配图均来源于网络,图文无关。

编辑:黄小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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